谢长思看着她额前的冷汗滑落于面颊,他皱眉间气息有些不稳,刚送到唇边的杯子被他狠狠放下,他冷笑着低吼,“到现在还是不信我!”
“既不信我,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他说话间抬手扶额。
对桌的女子睁大眼看着他,她竟不知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已吓得呆愣在当场,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是魏国人又怎样,我是在教坊待过司又怎样……魏国都不要我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阿芜!”他红着眼看向她,一时竟被这女子逼得气息不稳,费了这么久从她这里套出半点话来,不想竟是这些。
她不说了,双手捂着脸哭,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他向来不会哄人,尤其对女子,他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情绪,他起身在房里踱步。
许久,书房里只听到繁芜的哭泣声,和他踱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了,转身看向繁芜,似泄了气,语气浅淡:“魏国也不要我了,我也没有家了。”
那女子发抖的身体停下了,哭泣声也愈来愈小,最终分开手指,从指缝里偷瞧着他。
“我母亲被人害死了,我的父亲被幽静了许多年,我逃出长安,一路逃亡,遇到许多追杀的人,后来跳了崖,再之后一个寒冷的雪日里,我遇到一个少年,那少年给我接上了断掉的腿骨,让人给我买来药熬了药喂给我喝……我一口也喝不下,他极好的耐性,喂了一遍又一遍,后来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那少年问我叫什么,那是我被人追杀一年多第一次对人说出本名。”
“我告诉他我能算账,会些武艺,若是好些了希望能在他的马队找份事做,少年表面应允了让我随行,却在几个月后我的伤好后给了我一大包钱,少年让我去做生意,去东山再起。”
他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唇角是一抹薄笑:“那日若少年留下那个人,他会是一个马奴,一个车夫,可少年不想留下他,还与他结义为兄弟,告诉他他的气运在北,不该向南。”
繁芜捂着脸的手彻底放下了,脸上的泪也干了,这个故事她听竹阕乙讲过,只是由谢长思讲出来,才知道这结义为兄弟的背后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