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上后脑上的伤口处,裴宁闭上眼缓了片刻,复才开口:“孤消失了这数月,母后她可曾来关心过孤?”
吕定依旧跪在地上,垂着头,语气中满是忐忑:“皇后娘娘她曾派身边的竹清来问过一次……”
裴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是担心孤,还是来瞧瞧孤死了没?”
因受伤而变得喑哑的嗓音里透着丝丝恨意:“真可惜,她最爱的儿子没能要了孤的命。”
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秘密,吕定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殿下,您的意思是,四皇子?”
裴宁拢了拢覆在身上的长衫,轻描淡写道:“孤一直都知道,母后想让父皇罢了孤的太子之位,好让给宫烨承。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心急,竟让宫烨承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害我,难道我就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吗——”
他是母后的第一个儿子,又贵为太子,幼时,母后也是将他捧在掌心里,对他疼爱有加的。
是从何时起,他可以为之舍弃性命的母后却视他为仇敌,说什么都惹人厌,做什么都是错。
“殿下——”吕定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头垂的更低,一句“慎言”哽在喉咙中,迟迟宣之于口。
他与吕辛猜测过,太子殿下无故失踪,定是与四皇子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殿下却说是皇后娘娘指示,她再不喜欢殿下,好歹也是殿下的亲娘。
虎毒还不食子,皇后娘娘又怎会加害太子殿下的性命。
裴宁蹙紧眉头。
宫烨承不喜他,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宫烨承渴望他的太子之位,他也一直都知道。
母后曾向父皇指责过多次,说他性格古怪,实在不堪太子之位,还是老四好,乖顺又懂事。
人前,宫烨承对他恭敬又谦卑,人后却对他恨之入骨。
渐渐地,在母后面前,宫烨承索性也不装了,直接笑道:“想让我和母后喜欢你?那便把太子之位让给我。”
未有那日,一向对他剑拔弩张的宫烨承,一改往日不敬的态度,友好地约他去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