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绍行原本还很着急,生怕陆云舒心软,听到她的话,心下又安定了,以她的性子,只怕胭脂讨不到便宜。
胭脂默默收回手,螓首低垂,“虽、虽然奴家没做过粗活,不过,只要是少夫人吩咐,奴家一定去做。”
陆云舒睥睨着她,轻笑了声,“算了吧,我不想给自己请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千金小姐回去供着。”
胭脂又急了,抱住她的双腿,“不,少夫人奴家可以的!奴家什么都能做!”
方青阳看不下去,扶起胭脂后,开始指责陆云舒,“我看你是纪昀的妻,才敬你一声嫂嫂,没想到你是如此黑心肠的女人,胭脂姑娘苦苦哀求,你居然还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苦?”陆云舒却未有怒意,不疾不徐地反问了句,“胭脂姑娘苦在何处?当年若不是红袖招的徐妈妈见她可怜,哪里有如今的花魁胭脂?可是谁曾想啊,徐妈妈尽心尽力捧起的花魁,到头来居然反咬她一口,在外人面前处处说她不是。”
所谓知己知彼,东街除了十三铺,其余店铺的情况陆云舒都派人打听过,胭脂身为红袖招头牌,身世她自然也摸了个一清二楚,想卖惨博取同情,绝无可能。
胭脂早就做了万全准备,只管哭泣,“少夫人,就算你瞧不上奴家的出身,也不能空口白牙诬陷于我……”
凭她的美貌,如此哭泣,就算陆云舒不动心,她不信裴绍行会无动于衷。
可她猜错了,裴绍行就是无动于衷,目光始终落在陆云舒身上,此刻他只觉得他的妻格外魅力四射。
方青阳见不得美人落泪,“嫂嫂,方才是我冲动,我道歉,你就看在胭脂姑娘可怜的份上收留她吧,反正侯府家大业大,也不缺她一口吃食。”
陆云舒不回答,他便用胳膊碰了碰裴绍行,冲他挑眉,“你说是吧,纪昀?”原以为对方会向着自己,顺着他的话将胭脂收了,可他忘了,裴绍行从来就不是听人摆布的性子。
裴绍行只顾扶着陆云舒坐下,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既然青阳如此怜香惜玉,为何不直接替胭脂姑娘赎身?顺便带回府好吃好喝供着,反正方家家大业大,自然不缺胭脂姑娘一口吃食,不是吗?”
此话一出,不止孟千帆,裴绍安也觉得合理,“如此甚好,既能成全方兄一片好意,又能护住胭脂姑娘。”
他一本正经的说话,叫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孟千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今天是出来游湖散心的,别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了。”他将裴绍安拉开,齐曼娘适时出现同他攀谈,这才将人支开。
方青阳上回之所以提议游湖,就是想借机把胭脂引荐给裴绍行,没想到杀出裴绍安与劳什子表妹便罢,还来了个油盐不进的陆云舒。
什么时候裴绍行同他妻子关系如此亲密了,言辞间如此护着她,甚至不惜打他的脸。
看着几乎要贴着一起的夫妻,方青阳还嫌不够乱,阴阳怪气地打趣,“纪昀的妻好生厉害,短短一个月便将人驯得服服帖帖,往后莫说什么莺莺燕燕,就算梅姑娘回来了,只怕也进不了纪昀的心了。”
裴绍行拥着陆云舒准备到船尾吹吹风,闻言脚步一顿。
胭脂借机跟了上来,轻轻拽着他的衣袖,“大公子,您不要生气,更不要因为奴家与少夫人生了嫌隙……”
裴绍行仿佛碰到了垃圾,急忙抽出手,胭脂见他行事皆看陆云舒的脸色,遂又转向陆云舒,准备再哭一哭,求一求。
陆云舒一直维持的得体笑容再挂不住,轻轻侧身躲避,她不出声不发脾气,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但胭脂与方青阳没有因为她的不计较而收敛,反倒蹬鼻子上脸。
她缓缓转过身,眸色冷厉,“如果这次游湖的目的是为了将胭脂塞给裴绍行做小房,那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是否纳妾,不是我说了算,但若想求我收留,我还是那句话,不收无用之人。”
撂下最后一句话,当即甩袖而去。
裴绍行急忙追上前,“云舒,我没有要纳胭脂做小房的意思,你……你不要因为旁人的话误会于我。”
陆云舒知道他方才有所动容只是因为方青阳言语中提到了梅青青,她轻轻拂开他,“这是夫君的事,夫君自己决定便好。”
卢氏向来听风就是雨,总能逮着机会折腾她,她可不想继续背个善妒的罪名,所以如今能推卸的都推卸了。
好在李瑶娘及时解围,“男人的事就让他们男人自己解决吧,嫂夫人,我带你去船尾坐坐吧,那里风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