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小妹知道我醒后,马不停蹄地从其他伤员那儿跑来,趴在我床沿哭了一下午。

听了她满嘴的“再也不会不听话了,以后哥哥说东绝不往西,但是嫁人的话还是算了”云云的话,耳朵也要起茧子了。

蒙眼的布条总算是被拆下了,一道狰狞的刀疤自前额蔓延到眼下三寸,看起来可怖又丑陋。

身上的伤数不胜数,小妹满脸的心疼:“大夫说,还好心口处那箭偏了点,要是再过去那么一点点,”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就救不回来了。”

“喔对,”她从口袋里摸出用布包好的碎玉,递给我,“这个东西就在心口处,估计就是它替你挡了一箭,哥你真是太好运了。”

我接过那碎玉,久久不语,倏然问她:“温知许呢?”

腿脚不便,只能坐着木质轮椅。

他正站在院落里那棵枯树边,身姿颀长,阳光正好,木轮碾过金辉与尘土,细碎的动静扰了他,温知许回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的脸上也有一道口子,口子早已结了痂,据说是在横尸遍野的沙场上寻我时摔的。

“怎么不在里面休息?”

“再硬朗的骨头,躺半个月也会软的。”

“也是。”他垂眸,唇角笑意极淡。

沉默良久,我才主动地提起话头。

“先前你说的『梦』究竟是什么?”

他静了片刻,答得模棱两可:“一个很长的故事。”

“很长很长,”温知许抬眼看向我,“长得……要用人的五辈子。”

人总是受制于常识,故而不愿意去打破常规,接受那些看起来超出认知、极其荒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