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些不好看。
梁和滟在裴行阙掌心下眨着眼,听他轻轻讲:“一样的,只是都一样难看。”
梁和滟笑起来。
红梅颤颤,雪堆欲融。
苦寒的时候,原本没有樱桃可以尝,他却侥幸,在隆冬飞雪的时候,尝春日里第一重鲜果,于是小心翼翼,不敢立刻吞吃入腹,配着白腻软甜的酥酪,摩挲浅尝。
裴行阙曾经无数次遗憾,遗憾母亲的偏袒、父亲的不作为与冷眼旁观,他是有许多缺憾、千疮百孔的孩童,永远缺少童年时候分给的樱桃、少年时期教拉弓的父亲、青年时期会温柔关怀他的母亲——这些缺憾与梁和滟其实并不相同,她不弥补他的任何一处缺憾,而是叫他可以不必执迷于他早千疮百孔、缝补不好的人生。
他抬手,替发髻早已被揉乱的梁和滟取下簪子。
今日元宵,他们原本说好要出去看灯的,于是各类打扮都是看灯时候的装束,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袅袅。
她在灯火阑珊处。
最后一支簪子被取下,她发髻彻底散开,那簪子也被丢到一边,裴行阙却忽然想起什么:“当初我答应你,要陪你一支珍珠簪子的。”
他想起那支仓皇间被他匆匆扯落,随手掷在地上的簪子。
后来却一直没赔。
楚地更难寻好珍珠,也没太多人懂得怎样小心翼翼,分开湿滑柔软的蚌肉,去捏住那一颗深藏着的珍珠。
他循着一点破碎的记忆,摸索着,将那颗珍珠抵在指尖,揉捏着,慢吞吞,看光泽、弧度、线条、是否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