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闲情逸致的散漫话题,谁也没想到往窈窈和太子之间扯,两个人之间显得很淡薄,一点不该有的闲话都传不出。
梁和滟倒是放松自在,蹭吃蹭喝还顺带被梁拂玉握着手,讲真是多谢她。唯一不好的是会遇到卫期,两个人在廊下偶然一瞥,常有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次两次没看见还好,次次都装看不见就有点刻意。梁和滟不想他觉得自己待他有什么特别,于是见面就很坦然地点头打招呼,卫期反而因此不自在,仿佛不是在他家里一样,手脚都不晓得往哪里放。
不自在的还有梁韶光。
因为她在,她事情办不成,徒然耽误工夫,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梁和滟心态好,全然当看不见。这一日,她在那儿捧着杯子喝茶,抬头就看见梁韶光冷冷的脸色,她抬眼,也没怎么露笑,只是漫不经心地问:“小姑姑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梁韶光瞪她一眼,忽然冷不丁笑了一声:“哎,我昨夜被吓到了呢。”
“哦,什么事情还能吓到小姑姑?”
梁和滟伸手,倒茶。
她最近在研究品茶,想着来日开个茶楼茶馆什么的,似乎也能小赚一点,因此自己先做好工作——卫家的茶都是极好的,正巧学品茶来琢磨里头的滋味。
她研究着茶,就听梁韶光开口:“你说一个人,孤身遇上猛虎,会怎么样?”
梁和滟挑着眉,懒得给回答,等她继续讲,梁韶光等了一会儿,看她虽然要听后续,却又不捧场试着答一下的样子,火气儿往上一顶,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
“楚国多山林草野,就产这类野兽,听闻这回春狩,定北侯就遇上一个。”
梁和滟本来以为她要借猛虎譬喻什么东西,没想到是真的猛虎,又听她提及裴行阙,愣了一下,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他倒一向运气不好,死了吗?”
语气冷淡,冷得都有点绝情了。
梁韶光瞥她一眼,打量一番她神色,掩着唇轻轻笑了笑:“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伤了半个臂膀,似乎到如今还抬不起来呢。滟滟,你怎么这么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做过一年夫妻,开口就问人家死没死?”
“我替小姑姑记挂他罢了。就伤手臂,没伤性命?他倒是一贯会虎口逃生,怕是在小姑姑手底下历练的。”
梁韶光怎么听不出这话里的冷嘲热讽,想起裴行阙的要挟,又想起他对梁和滟的在意,脸色变得有点晦暗不清,手指按在膝盖上,好半晌讲不出话来,最后闷闷地开口:“替我记挂?我倒不想着他死,就是期盼着能回从前的日子,他在周地多乖巧,一入楚地,连老虎都能打了。”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专在背后阴人。
裴行阙虎口逃生这事情,能传到周地去,少不得魏家人的推波助澜。
这事情他们着力传扬的,倒不是裴行阙所谓神勇,而是他纯孝,将他是担心猛虎会伤了皇帝,才拼了一条性命,击杀猛虎。
三人成虎,这话就算没一分是真,传到皇帝那边,心里也有点熨帖欣慰的。
此外,打虎这件事情,也不必怎么宣扬——老虎,那可是老虎,谁不晓得能打死老虎是很厉害的事情,这事情一出,裴行阙声名大噪。
至于那天他去帐内请见的后续,其实留给他发挥的空间不多,魏涟月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处于下风,也不过是受制于天时地利,她从来是见着个机会就能紧咬着不放松的人,当时正好贵妃不在,她更是死死咬住,绝不放松。
裴行阙不过是配合她,讲自己没有事,不必为了他提前回京,替魏涟月避免了和贵妃正面交锋的局面。
不过,他还是温声开口:“这事情还是不好太大张旗鼓地查。若真是和二弟有关,大约也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太好,他要针对,大约也是针对我,只是没想到这事情还会危及父皇,至多是他思虑不周而已。若太大张旗鼓,日后他大约也不太好做人,也辜负了父皇对他多年来的培养看重。”
这话听着是在位裴行琢说好话是的,听得魏涟月眉头一跳,原本皇帝就偏袒裴行琢,听见这话,不是正好顺坡下驴?
她眼里都冒着火,但此刻大约也不好说话,站在一边,脸色冷青,瞅着机会就瞪裴行阙一眼。
裴行阙侧着脸,装没看见。
皇帝的脸色倒是好了点:“这几句话倒是有点长兄的样子,好了,这事情你不必管,朕自有安排,你若闲着,等伤好以后,跟你舅舅再学一学骑射工夫,历练历练才是好的,下回若再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