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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和滟垂眸,看那半碗补药。

放了一夜,已经凉透了,颜色变得更深重,浓稠深黑,挂在碗缘上,像是干涸了的污血。

想好好活着,竟然这样难,时时有冷刀暗箭,哪怕送来所谓补药,背后也是一把夺命的刀。

“…不是有意喝的。”

梁和滟叹口气,解释,看向裴行阙。

他听了全程,却还神色从容,淡笑着坐那里,眼皮不抬,只静静喝茶,对那句虚耗空身子的断言不为所动。察觉到她视线,才抬头看过来,想起什么:“县主昨日喝了一口,碍事吗,劳您为她把一把脉,看看需不需要开些药。”

他解释:“叫县主误打误撞跟我一起喝了这药,实在是我不好。”

大夫铺好用具,请梁和滟伸手,梁和滟叹口气,伸出手腕去。

两息之后,那大夫摇摇头:“县主身体康健,只喝一口,影响不大,喝点清凉的汤药,祛了热毒就好。”顿一顿,他补充,“用针点刺放血也成,就是可能疼一些。”

梁和滟此刻听不得这个,摇摇头:“我喝药罢,劳烦您给我开一帖。”

那大夫也没多话,斟酌着药方,想到几味药就回头嘱咐带着的小药童一句。

“我们府里近来多了些药材,稍后也请您去看看,里面有无药方里可用的。”梁和滟说着,抬了抬手,“我不打紧,慢慢来,您先给侯爷看看。”

大夫也早有这意思,拎着东西过去,叫裴行阙伸手腕,裴侯爷略一愣,还是抬手,把手摊开放在了那上面,指节不情不愿地分开,露出满手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