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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腹诽了句,稍稍平复心绪。方才在小厨房,她旁敲侧击问了些崔承嗣的旧事,也不敢明确地问他为何弑兄夺权,只笑说老太太挺疼他。

岑雪衣倒没说什么,孙氏却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告诉她,也许是太伤心,崔老太太脑子早就不好了,甚至忘了崔承嗣杀崔照的事情。老太太和别人不同,自小就疼崔承嗣,说他的眼睛漂亮,像她捡到的杂种波斯猫。

难为老太太七十来岁丧子又丧孙,往后就算她说得再难听,也担待点。

明姝顿时了然,如果孙氏面对崔承嗣时不敢吱声是因为恐惧,老太太却是主动忘却了不好的记忆。

崔承嗣也不是诚心回来看明姝,只是奉了老太太的命,把岑雪衣送过来,顺便吃顿团圆饭。

明姝到鱼龙居时,老太太已经到了,由贴身婢女搀着坐下,头上的来凤簪和孔雀松石头面,比明姝的更夺目三分。

若是人老了还有心气儿打扮,又何尝不是种福分。

她边上,还坐着姨娘孙氏,孙氏的儿子崔鼎崇和妻子郑氏。孙氏原是崔执殳原配夫人主动替崔执殳纳来传承香火的,没想到原配后来竟生了个儿子,夫妻俩便待那儿子崔照如珠似宝。

他们该做梦都想不到,崔照有朝一日会被崔承嗣劈死。

明姝向老太太道了声安,便要坐下,她突然咚咚敲着自己的拐杖气恼道:“我和小嗣都没吃完,你坐什么?到我跟前来,给我布菜!”

明姝顿在原处,心思百转千回,终是压下骂人的冲动,顺从道:“是,老祖宗。”

转眸,又楚楚可怜地看了眼老太太旁边的崔承嗣,但凡他不是块木头,总该为她说两句。但他依旧不语,拇指攥紧面前的瓷杯,眸色深邃难测。

老太太又让岑雪衣坐到她身边,和崔承嗣一左一右,笑逐颜开道:“对喽,这就对喽,这才是我的好孙子,好孙媳妇儿。”

岑雪衣被老太太搂在怀里,咯咯地笑了会,似乎才发现明姝站在那儿,脸颊笑得更红,抬手招呼道:“诶呀殿下,外祖母不过是瞧你生分,不习惯罢了。你快坐我我身边来,咱们这再失礼也不能让殿下站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