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我还曾读过一道官员喊冤的折子,喊得是他清查户籍时遇见家中只有女流的,都会待她们父兄或请其他男性长辈前来再行上门,虽误了一两月的时日,却是为周全礼法不得不为之举。
想来因此类不得不周全之举误事耗人的绝不只有这桩孤例,若能以上示下,渐渐解除这种桎梏,无论官员还是百姓行事都会获得方便之处。”
少女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却没有半分疲态,眼中闪烁的光芒倒同天边的朝晖一般愈来愈亮。
少女有份从推己及人的仁念中诞出的怀天下之心,早在她为边民之忧检举自己生父梁成印时,白居岳便多少领略过了。
如今瞧她从昨日那几句闲聊中竟打磨出这样一番立论,他更发觉出她颇具天分。
最瞩目的,那光芒,是事待人为的勃勃朝气,保和殿上点三鼎甲时白居岳见得最多。
少女的一番表现无疑更佐证了女子亦可论政,更可贵她才正值二八年华。
“鸩儿敏慧胜之于我。”白居岳道。
他一只手为她梳齐了秀发,另一只手又替她整了整衣着。
不过少女方才一直昂首振振有词,听到他这句话,竟反羞红脸重新埋下头去,才又开口:“那也得多亏白先生肯赐教才是。”
倏忽间,白居岳恍地忆起第一次被称白先生时,他亦曾在保和殿上立论。
“当世之道,吾辈行处。
万世之道,吾辈成处。”
抑或当时他眼中亦闪烁过某种光芒,但他并非为此想到这一句。
只是一瞬,他想他曾信誓要开的太平世,万国四海的朝贡颂词、太仓冏寺的余粮积金……皆不足以。
白居岳的五指再一次梳至少女的发尾,任由柔顺的发丝滑过他的指尖握不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