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倾倒,她人事不醒。
醒来不知何时,应当是夜里,入目满溢的漆黑,月光没有,烛火也没有,墙外虫豸在叫,是短促的几声,室内只有更漏,还有若有若无的低泣。
应当是真的有人在哭。
湛君说:“不要再哭了。”
那声音果然停止了。
随后又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
湛君听到几下清脆的撞击声,接着便闻到焦糊味,然后屋子慢慢亮了起来。
湛君坐了起来。
渔歌端着烛台,急急忙忙地走向卧榻。
她一定哭了很久,声音已经嘶哑到失去本色,干得发紧。
“……少夫人。”她低声地喊。
湛君一时没有出声。
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湿痕,又道:“少夫人可要饮水?可肚饿?”
湛君摇了摇头,“我都还好,不过渔歌你似乎需要休息,你去吧,不必管我了。”
渔歌当然不肯,“那怎么行呢?少夫人你吐了血……”
湛君就道:“我是个学医的人,这种事自然要比你懂的多些,这口血是一定要呕出来的,只要呕出来,人也就没事了。”
渔歌还要说话。
湛君率先一步制止了她,“你在这里哭,会扰了我的安宁,发生这种事……我需要清静。”
渔歌无法反对,她还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只是说到一半自己却先哭了起来,再也无法说下去,只得默默擦着眼泪告退。
渔歌走后不久,也不知是哪一刻,更漏竟突兀地停了,最后的那一声,十足的绵长,似乎可以听见水波一层层的荡开,虫豸也再不叫,连风声也没有,天地间真正的清净无声。
湛君忽然想起元凌来。
她昏过去,万事不必再管,元凌呢?也一样昏过去了么?他是否也找到了逃避的法子,如果没有,他要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又那样爱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