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突然讲这样话?”湛君很有些不自在,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元凌,确认他还在睡,又抬头往门外望,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二郎不在,我叫他回去了,他在这里并无益处,惹了病倒不美妙,你们既没有事,他又哪里肯死?”
湛君看起来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可还是蹙着眉,嗫嚅着对姜掩道:“……我其实并没有想好……倘若两个人一起死了,我们的一段故事也就有了终局……他肯为我而死,我感念他的恩情,也情愿报答他……可如今已不必死,我倒不知要如何了……我还是不能忘了先前那些事……”她低垂了头颅,声音也是低低的,“又怎么能忘呢?”
“人就是要学会遗忘,要是什么都记得清楚……这一生未免太难。”
湛君眉蹙得更紧,“可那是阿兄……”
“阿兄只会想你好……你念着他,他必然欣慰,可如果你因为他不快活,他宁愿你忘了他……”
“这不行的……”
“怎么不行?”姜掩语重心长,“湛君,你阿兄已经不在了,你得设法保全他的孤雏,如今除了二郎,谁也帮不了你……”
“怎么会!先生带我们走!”湛君拉住姜掩的袖子,满脸的惊恐,颤声道:“天下难道只有中土这一方地界?我们可以西行,到异国去,或者出海,寻一处岛,总能生活……”
“湛君,我是会死的,”姜掩语气平和,“我总要找人托付你。”
“我难道一定要依附旁人才能生存吗?”
“当然不是,可我不忍心见你受苦,你叫我怎么舍得?若是如此,九泉之下犹有余恨。”
“先生!”
湛君将脸埋进姜掩的手掌中,哀哭起来。
姜掩抚摸她的长发,却是笑着的,“况且,你尚有余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