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儿一向起得早,梳洗罢便在庭中捧书看,他一向是诵,因为元凌未醒,于是不诵只看。湛君唤他,他才知湛君回来,合上书抱着跑到湛君面前,轻轻喊了一声姑姑,湛君摸着他头赞他乖巧。姑侄随意说了两句话,鲤儿继续看书,湛君则进了屋,到榻前哄了元凌起来,母子两个一齐洗漱。
食过朝食,湛君便去赴约。
吴缜是一定要见的人,戴着幕篱也要见。
众生芸芸,兵戈扰攘,分别的人还能再见,是上苍垂怜,不敢不珍惜。
昨日那样匆忙的分别。
叫人害怕。
许多年前,她不知道那是最后一面,没有道别。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幸好。
元凌生着闷气。
他知道自己是去见谁。
那个人他不喜欢。
当然不想看见。
可他不想和母亲有片刻的分离。
他央求母亲不要去,可是母亲说人以信立,他没法子,只好跟着来。
他这样委屈,母亲却在睡。
更委屈了。
好恨自己昨夜睡得足,否则叫母亲抱着他睡。
这些人真讨厌。
鲤儿看他有好一会儿了,搁了书小声问:“弟弟你是不高兴么?”
表兄弟已经十分亲近,可是此刻在元凌心中,这位表兄也在“这些人”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