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衍嗤道:“他淳于文是个英杰,他手底下那些人也是?乌合之众罢了,难道我还拿不下?我念他有几分本事才愿收揽,他既不承情,又何须多言?什么东西,也妄想摆布我。”
杜擎怪声怪气,“只可怜那乌娘子,痴心付与东流水,可谁叫她没有那位美呢?”又感叹,“那位真是好命,你这一心一意的架势,哪个女人不艳羡呢?杜大人也算端方人了,可我母亲去世时,他便已为我添了六位庶母,新近这位已然是第十四位了,听说年纪比我还小些,我母亲为了这么个人伤心殒命,实在不值。不过想来我母亲也有狠手段,否则杜大人岂会这么些年也没给我弄出些弟弟妹妹来?真是深谋远虑,我得感念。”
他提起孩子,元衍眼里泛起柔情,复将信读了一遍,道:“迟则生变,今晚我便带人去,明日归返,既做下便无可挽回,父亲即使生怒也无法,”他笑一声,“最好也同上回一样,罚我归家反省。”
杜擎笑道:“现在便叫温柔乡磨了志气?也太早了些。”又道:“我与你同去,明日我两个一道往你家去。”
元衍问:“我回家去,你跟着做什么?”
杜擎叹一口气,“杜大人命苦,只有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眼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跟着你挣前程,他怕我哪日死了,他绝了嗣,所以想我尽早娶亲,逼我逼得紧。”
元衍懂了他意思,笑道:“我是不管的,帮不了你,只看你本事,三郎,这才是双全事。”
杜擎只是苦笑。
使女来报,道大郎君归府,张嫽难掩喜色,起身同湛君作别,急匆匆往住处赶。
张嫽进门时,元承正要盥洗,张嫽上前,从使女手中接过了巾帕。
天早热了起来,张嫽一路疾行,脸上带了薄红,瞧着竟康健了些。
元承见此,微微笑了起来,垂下脸给她擦。
洗罢脸,张嫽又散了元承的发髻,拿了梳子慢慢给他通发,又问他些旅途事,元承俱事无巨细答了。他说话时,张嫽便笑着眼睛听。在这春日晴暖的午后,鸟语花香里,这一方小小天地,温存如水荡漾。
更衣时候,元承想起来,笑着问张嫽:“今日我归家,先去拜见了母亲,她见了我,竟也和颜悦色,可是家中有了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