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能怎么恨?
她死过一次,他也已失去过她一次,那种痛彻心扉,显得往事的恨意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何必再让沉疴旧事消磨与她难得相守的机会。
俯仰之间,他所行所为,无愧于她,无愧于萧氏,无愧于天地。如此便好。
崔嗣寻衅的喊声已越来越远,长风置若罔闻,一刻未有迟疑,身影消失了雕栏玉砌的暗影中。
……
长风疾步回到了洞房门口。
两个姑娘在门口并排坐着。
阶前夜色凉如水。他的妻子披着他的氅衣,歪着头靠在她瘦削的肩上,小口一张一合,好似絮絮叨叨在和身旁之人说着些什么。
再上前几步,目光下移,看到了她们脚边一壶喜宴上的烈酒。
长风心下一笑。原是贪了酒,成了个小醉鬼。
肩上忽被一人一拍,他回头一看。崔焕之也回到了卧房前,亦跟他一道望着两个不知何时亲昵起来的姑娘。
“我今日终于明白,为何清河始终只会选你一人。”崔焕之在他身后倏然轻声道了一句。
“算我对你,心服口服。这轮遥不可及的明月,我让给你了。”崔焕之望着那抹靓丽的靛蓝色,低首笑道,“我也已找到了我的月亮。”
长风颔首,勾唇轻笑,不言不语地俯下身将清河抱了起来。
她的面颊燃着红雾,娇艳欲滴,他压低了氅衣的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故作不经意间,警惕地瞥了瞥一旁的崔焕之。
崔焕之并未在看他怀中的宝贝,而是在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新婚妻子环抱起来,想要送入洞房。那个女子可不像清河醉后这般乖巧,她撒泼打滚,扯着崔焕之的衣襟不松手,还差点抓破了他那张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