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沉闷的空气好像将她锁了喉一般,窒感涌了上来。她再也忍耐不了,心一横,抬手摘掉了喜帕。

一道熟悉的高阔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侧身立在案前,白袍外披着一袭墨黑的薄氅,箭袖从氅衣中伸出,正拨弄着案边的喜烛。那烛焰在他手中摇曳如风,火星子在他掌中乱飞。

她方才可在心里念着的人,竟梦一般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夫君!……”她又惊又喜,可看到他森然的侧面,又陡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她不告而别离开凉州,还跑到了陇右崔氏的地界。今日还为了救场,扮作新娘与崔焕之一道。未曾想,他竟然也赶到了婚宴现场,定是亲眼目睹了她和崔焕之拜堂。

以他一贯醋坛子的性子,可想而知该有多气。

清河从榻上起身,忐忑地小步朝他走过去。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既不露面,也不转身,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夫人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夫君?”见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男人微微偏过头,背着灯火下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情绪,道,“夫人可是厌烦我了,千里迢迢跑来和别的男人成亲。”

“夫君莫要生气……崔府今日有变,我为了探查情况,才不得已为之。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他身姿挺立,站直不语,仍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烛芯。清河有些许心虚,只得靠近一步,伸出食指,试着勾了勾他的腰带。

一双大掌按住了她的手,男人随即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他高大的身形全然挡住了耀眼的喜烛,令她的眼前像是覆上了一片重影的阴翳。

他拧着她的手,小臂倏然往他腰后一收,她顺着那力道不由自主地扑进他怀中,还未站稳的时候,身间已觉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