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不断安慰自己道,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李清河,不再是清河公主。清河公主早已薨逝于肃州城楼之下,尸骨无存。

可他不在,她总觉得心口空虚,慌乱无比。

所谓洞房,是崔焕之的卧房。

越过一方气派的嵌玉八宝折屏,来到内室。一张大而阔的檀木黑漆髹金的案牍横立房中,一旁的矮案上燃着一双喜烛,足足有她手臂粗。

阳春三月已有几分燥热,烛火熊熊,烧得她心跳也愈发剧烈起来。

清河趁侍女走后,速速扯去喜帕,逐一卸下凤冠和发髻上的钗环,正要换下喜服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个时辰,宾客应是全在喜宴上畅饮,而崔焕之应该去找崔嗣劝阻他的行动了。

内宅有重兵把守,何人会此时找来?

不知何故,她开始心慌起来,将喜帕重新盖回来了头上,飞身往喜榻一扑,正襟危坐。

门“嘎吱”一声开了。

清河不由攥紧了双手,膝上的喜服被拧出了褶皱,其上鸾凤的花纹在她手中扭曲起来。

她头顶喜帕,遮住了视线,看不见来人,却也不敢作声试探。因她的声音和那原本的新娘许泽玉全然不同,生怕开口就露出了破绽。

而来人仿佛并不心急,在房内踱了一会儿步子,似是在细细端详着她。

透过蒙着的喜帕,她感到烛火晃动不定,她的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又骤然亮堂起来,一明一灭间,不断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