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伏在地上,仰头望着他后退远离, 目中凝着泪光:

“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她凄声一字一句道,“当年害你救不了你父帅的人,就是我,是你最爱之人,是你将娶之妻……”

清河身躯覆地,只能高昂着头望他,看他的眼眸中暗燃着幽火,仿佛一小簇微茫的希冀,残存在风中摇摇欲灭。

他突然嗤嗤笑了起来,笑声又无力又萧索,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意:

“我把你当做我妻子,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他薄唇一抿,惨笑凝在唇角,定住了,“可你呢?欺我瞒我……你告诉我,到底为何要和那阉人一道,阻我出关营救我父帅?”

见她蓦然垂头不语,他仰天长啸,猛地一俯身将手中的陌刀向下一插,刺破毡毯,深深没入地底,巨大的力道竟使陌刀刀身触地后直接崩裂,碎成了一地的刀片。

四散的刀片寒光折射,一片片倒映出他扭曲割裂的面容。额间散落的碎发挡住了他被雾气笼罩的眼眸。他沉痛道:

“当时,若是我出峒关前去营救,或许父帅就不会死。或许,峒关一战河西军死伤就不会那么惨烈。”

他缓缓下身,单膝跪地,一双手从刀柄上垂落下来,撑在地上。锋利的断刀割破了他的手掌,他恍若未觉,滴血的五指收拢,紧握成拳,收入袖中,血珠不断从指缝漏出来,蜿蜒一地,有如一根断裂的红线。

清河从毡毯上一步一步爬了过去,移动的四肢压在刀片上,不断被利刃刺破,划开一道道血口,血溅素衣。

她朝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的面,却僵在半空,指尖颤抖着,始终没有再进一步。万千悲意凝在喉间,她哽咽道:

“我阻你出关,是因为萧帅已被宦官监军污蔑为投敌叛国,你再前去救,若一去不返,留在峒关的宦官便会顺理成章掌权,进而污蔑河西全军叛国。我绝不能让你再出关送死……”

“可那是我父帅啊,他在归军途中被一支突袭的唐军所害。他死前离峒关只有十里了。回鹘人都奈何不了他,却最终命丧唐军手中。”他满是血痕的手紧紧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腕,毫不留情地猛然甩去一侧,拒绝她的触碰。他站起身,俯视着她失衡倒地,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