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内的酒缸比他上一次来又多了一排。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的还没喝完酒杯扔下,酒水溅了一地,泅湿了铺地的羊毛毡毯。

掖擎可汗慢悠悠坐在主座上,双脚扒开,指着他道:

“炎儿,伤可好些了?”

叱炎躬身道:

“回父汗,好全了?”

掖擎可汗盯着他惨白的面色,目中带着几分怜惜,道:

“心伤也好了?”

叱炎一顿,抿了抿干涸的唇角,低声道:

“父汗,是我失察,错信于人。害得玄军在毫无防备中为人肆意屠戮,损伤近百。此仇不报,我此心难安。”

掖擎可汗眉目紧锁,沉痛道:

“千防万防,枕边难防。你年少痴情,鬼门关走过一遭,就该看开、看清楚了。”他幽声道,“那些女人不过都是利用你心直,欺负你心软,哪有半分真心可言。”

掖擎语罢,褶皱层叠的眼皮一掀,浑浊的眸子瞥着他,试探道:

“如此一来,夺取凉州一事,你可有转念?”

叱炎眸光暗了一瞬。

他想起他曾在婚前为她所立下的毒誓:

他有生之年若取凉州,必当亡于穷兵之下枉死。

明明是句句真心,却被她误解至此,甚至不惜为此在新婚之夜対他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