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王庭,玄军帐中。

众将禀完军情,已在帐前跪了半个时辰有余,静待主座上的玄王下令发落。

可他们主子迟迟未发一言,既不说好也未说不好,更没让他们起身告退。

于是,只得继续跪着。

其中一个小将跪得有些麻了,便微微站直了身,仰头一探。

案上的男子支肘轻扶额头,看不出阴森面具之下的脸色,只是见他定定地望着一本昨日的军报出神。

众人心中纳闷,自主子成功夺取肃州回来,便整日闷在帐中。除了偶尔的军事汇报外,连面都见不上。

虽习惯主子一向喜怒无常,但如此行径,实为异常。

数九寒天,地上又凉又硬。今日,竟也不知道还要跪多久,才能被赦免此等苦役。

哀叹之际,忽闻身后帐帘被翻动起来,外头夕阳的余晖投了进来。

葛萨大人信步走了进来,见跪着的一排人,皱了皱眉。他朝案上望去,见毫无动静的叱炎,便对底下的人摆了摆手。

众人如蒙大赦,匆匆退下。

葛萨上前,用指尖轻扣了几下桌案,道:

“殿下,该换药了。”

叱炎一动不动,如若未闻。

葛萨叹了一口气,一挥手将桌上堆积的军报推开。“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过后,藏在纸下的一支箭矢从中漏了出来。

叱炎移开目光,轻咳一声,抬头望见拿着伤药的葛萨,神情麻木地解衣宽带,褪下左手衣袖,露出胸口前染血的白布。

葛萨替他“嘶”了一声,一边换下血布,一边为他上药,见他一声不吭,无不担忧地说道:

“殿下,不如找巫医来瞧瞧吧?我看都两日了,这伤还在出血,什么药都用了,万一落下病根再说,明日便是鹿茸大会,若是可汗令你大勇士出场,你这伤怕是撑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