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的主人钝钝的,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叫他。回过头,脸上妆还未擦干净,起码半只唇是红的,“……嗯?霍先生?”
有那么个一瞬间差点不认得他,妆画得再让人心潮起伏又怎样?长得再好看也要吃亏在庚姜那张不苟言笑的牌位脸上。署丞大人一滞,不知道是被他美到了还是气到了,又想起瑞贝卡把人送还时的教学反馈,“糟蹋了这美人皮相,”她摇头啧声,手边一柄长烟枪烧得筚拨响,“不爱笑也罢,哭也不会哭,面瘫一张死人脸,谁看了能我见犹怜?”
她拿铜烟斗哐哐敲门栏,嘱咐起霍阗像在让家长监督小孩做课后作业,“教不动——教不动啦,”摆摆手,“能教的早就会了,茶道,歌舞,谈吐礼仪……不会的就是不会,怎么着都不会。霍先生,你就让他笑一笑罢,他学会了这个比什么都顶用!唉!”
老师声情并茂,说得极富有煽动力,于是当家长的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等等,把手边事情先放一放,”他招呼庚姜过来,“坐着。”
庚姜不明所以,但仍遵照他的指令,将罩衫往屏风后衣架上一挂,听话地走过来。
两个人坐于矮桌卧榻之上,霍先生给他涂蔻丹。
现在庚姜被送去同瑞贝卡学艺,平时晚上回来霍阗会问他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庚姜如实照答。而今天他不问了,因为光凭闻就能闻得出来庚姜学了一整天的茶道。
握着他的手,温温脉脉,隐约萦绕茶香。署丞大人调好凤仙汁,手执小刷,往庚姜指甲盖上一点点轻涂。所谓慢工出细活,干这些事总是要把暴躁脾气收敛一点,时间在沉冗中无限拉长。他专心致志,庚姜也不说话,俩人面对如山,周遭安静如画。
还是心系愁苦,反正署丞大人这辈子总是有许多烦恼,因为以他的才华谋略是要被老天爷安排穿小鞋的类型,总之仕途挺顺日常多舛。就比如现在惦记瑞贝卡的话,惦着惦着眉头都要枯了。
小毛刷在庚姜圆润光滑的指甲盖上划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