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婵起初以为是哪家的叔叔,毕竟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她愣愣地抬起眼,只觉得男人的掌心很温暖。
她指了指屋内,正要喊她的妈妈。
却又被男人制止, 他笑起来很温柔, 很好看,然后说:“婵婵, 乖, 叔叔自己去叫妈妈。”
然后, 转身就进了屋内。
邹婵小时候, 只以为那是一场梦境,是个从未见过的帅叔叔, 来家里找妈妈。
直到后来,邹文清提起,就是那天你爸爸来家里偷走了户口本。
从此,她和她的母亲开始流浪。
记忆里那句温柔的叔叔,变成了熨烫在邹婵心口的伤疤。
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女儿,他即使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可他却还是选择了自称为叔叔,只为了在某个清晨,掩人耳目的盗走家中他最后的一点儿物件,为了和另一个女人成婚。
记忆里,那日母亲的崩溃,还有家里亲戚纷纷上门来的安慰。
那哭声议论声叫心碎。
邹立新的一句,婵婵。
仿佛又将邹婵拉回到了六岁那年的清晨,她孤独又茫然的,为见到了一个帅叔叔高兴,心中期盼着自己的父亲。
忽然胸腔里,涌上来一大片委屈和难过。
叫她无法呼吸。
像是数年前的一道伤疤,如今开始溃烂发炎。
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好似要将过去积攒了二十多年从未宣泄的情感,给一股脑儿全都倾倒出来,清理埋藏在身体里溃烂已久的创伤,脓液,成年旧伤。
破旧小旅馆,逼仄的小房间里,空气中隐约传来些许潮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