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钟情垂着眼,不知所思。
周佳念再问:“可是,这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钟情捏了捏她的手,轻笑:“小年糕,听我说完呀。”
“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准备、要考虑、要抵御的事情都很多。”钟情说,“尤其……我的妈妈和那个男的,也曾是母父一辈都觉得合衬的一对。一提到离婚,姥姥们都来劝和,态度比我妈妈还坚决坚定。在小地方,家暴的取证又真的很难。”
“男人打完人又道歉,反反复复。”
“男人发怒时,妈妈抱着我,护着我,不停地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婚姻是她的事情,丈夫是她选择的。什么事情都不了解,草率又匆忙地结婚了,生育了,所以‘对不起’。没能让我有一个好爸爸,所以‘对不起’。没能让我有一个健康的家庭,所以‘对不起’。没有让我拥有一个正常的童年,所以‘对不起’。”
“离婚的想法不够坚定,拖拖拉拉几年也没做成,所以‘对不起’。”
“让我也与她一样沉没、沉默在苦海,所以‘对不起’。”
“所以……”
钟情放缓语速,倏尔抬起脸时,面上的悲戚未散。“当一个月前,别墅里,妈妈冲进浴室,看到那个男人欺负你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
“她想到了,死去的家暴的丈夫。”
“想到了那场车祸——”
钟情伸出手,环住周佳念的肩膀,轻轻抱着她,“所以,顺其自然吧。保护你,也是我妈妈想做的事情。”
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周佳念望着钟情、感受着钟情的温度,鼻尖些许酸涩。“钟情……”
钟情忽而松开她,“小年糕,别哭丧着脸啦,”她戳了戳面前少女柔软的脸颊,“你爸爸那么有钱,肯定会找很厉害的律师的。”
“他会帮我吗……”
“放宽心,”钟情安慰她,“我有预感,事情会顺利解决。”
周佳念盯住钟情,皱了皱漂亮的鼻子,“你的预感准吗?”
“当然准了!”钟情微微挑眉,“而且,心诚则灵。”
她说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像在求神拜佛。
周佳念问:“你在拜谁?东方的神,还是西方的神?”
钟情说:“我在拜我自己。”
周佳念:“……”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神祇。”钟情睁开眼,双手捧起周佳念的手,又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现在,希望小年糕的心神,祝福小年糕永远幸运,永远顺遂,永远快乐。”
周佳念看着她,另一只手也覆上来,小声说:“钟情同理。”
钟情再问:“心情有好一点儿吗?”
周佳念低下眼。“有吧……”
钟情“哎”了一下,“其实我有想过,不开心的时候,我要买一张短途高铁票,去看海。”
钟情说着,忽而抬眼,望向城市天际影影绰绰的远山。
周佳念好奇地问:“哪里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