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靠在他怀里,他想宗望还不如要钱呢,要走哪幅画他都会很伤心的,画流落到不识他的人手里,难道不是一种侮辱吗,可又很庆幸只是拿走了一幅画,而不是真金白银。
“他就是拿走了先祖的飞白书,我也只能到地下谢罪了!”
赵煊不明意味地哼一声,弹了弹持盈左耳上的水晶耳坠,好心好意地告诉持盈:“他拿走了爹爹的《御鹰图》。”
那只毛色皎洁,睡在玉石席,被持盈抱着架着,又不明不白死去的海东青。
的画像。
第105章 红粉青娥映楚云 桃花马上石榴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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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听到这话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在赵煊身上乱摸——他刚才画了延福宫的藏宝地形图,并且把它交给了赵煊,现在他要拿回来了!
赵煊躲了一躲,持盈把他抱住,一定要拿,脸上云开雾霁,眼睛也有了笑意,弯成两道月亮,把眼泪珠子都给挤了出来,赵煊将那张藏宝纸拿在手里,高高举着不给他拿,持盈就去抓他的手。
虽然他们都清楚,就持盈刚才那么连说带比划的,赵煊只要不傻,都能记住地方了。但持盈就是要去抓,他得告诉赵煊,这钱不能乱用。
“爹爹富有天下,怎么还偷偷藏起这许多财宝来?”赵煊不让他拿,一手抱着他,一手将隔壁炉子上的网掀开来,那一纸藏宝图就化作飞灰了,“爹爹要钱有什么用?”
持盈是惯会花钱的,可这钱持盈一般都千方百计地叫户部出,叫蔡瑢去想办法,他自己还留着这么多钱干什么?
持盈作色道:“你真不是当家的料!要钱有什么用?钱还能没用吗?”
赵煊此生还没缺过钱,他真想不到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吃穿用度宫里都有份例,年节还有赏赐,为什么要花钱到外头买东西、吃饭?他又是太子,就算持盈不宠爱他,他也是太子,持盈哪天没了他就是皇帝,谁还敢要他的好处?
持盈点点他的鼻子:“是我对你太好。”赵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持盈说完以后也觉得心虚,干脆躺倒在他怀里:“起码不差吧?”
赵煊说:“是吧。”
持盈觉得他没诚心:“你觉得钱没用,那是因为我从小不短你什么东西,你又不爱花钱。”
他和赵煊说自己还是穆王的时候花钱买画材,买石头,买名迹,哪一样不要花钱?他写字的时候专要用苏合油烟墨,一两墨价比一斤黄金,他每天都要写字、画画,得用掉多少墨?亲王年俸一年才多少钱?就算娘娘、哥哥都贴补他,他难道好意思乱要吗?他怎么敢告诉赵佣自己的墨这么贵?
赵煊心想,难道别的墨你不能用?都是黑的,区别也不大,持盈好像洞明他的内心一样,立刻给自己找理由:“苏合草可以治疗百病,延年益寿,我用别的墨写字就觉得胸闷气短。”
赵煊抚了抚他的胸口,好像怕持盈真的喘不过气来一样,持盈又告诉他:“那时候我亦不知后来会做官家,想着以后儿女的婚嫁大事,虽然宫里贴补一点,但大头不得我自己出?我要是多生几个女儿,怎么出得起陪嫁?多的是人为给女儿出陪嫁卖房子卖地的。我即位以后,从奉宸库里拿东西看时,发现那里支应不及,管得也很混乱,还有人悄悄地偷东西走,我就自己收着库房钥匙,整理成册子时不时地看,还经常过去检查,这才好一些。”
他说起来就想起延福宫的事:“你要找圣人管管,你诸位姐姐迁居到宁德宫去,楼阁空置,里头的摆设说不定都空了,当初金人过河的时候,我宫中就有偷盗的,你忘了?”
赵煊有点不在乎:“拿就拿去,现下管不得他们。”
持盈恨他不争:“什么叫拿就拿去?那是咱们的钱!”
赵煊只能和他再三保证会管的,持盈看他不太诚心,又逼他赌咒发誓,赵煊刚要发誓,持盈就堵住他的嘴:“算了,我看你也不会真去做,要是咒出个好歹来,我也受连累。”
赵煊松一口气,看他说得口渴了,又往橘子中倒了一盏酒给他,持盈接过慢慢喝,只觉得身体都舒展开来,气血都充足了:“你喝一盏后,换衣服洗澡睡觉罢,黄酒暖身,睡得香。”
他把自己喝剩下的半盏送到赵煊嘴边,慢慢抬起来,哄他喝下去。赵煊喝完了,持盈就把那橘子放在桌上,他感觉自己喝的水有点多了,肚子里撑得慌,在房间里绕了两圈,他走到桌旁是,看赵煊仍然坐在塌上不动,便问道:“怎么不动?”
赵煊问道:“爹爹没旁的话要吩咐吗?”
他话音刚落,就见持盈的身影停在桌边,好似一只被提着脖子的猫那样僵着。过了一会儿,持盈从桌边摸了一个杯子,从壶里倒茶喝,若无其事:“我不是吩咐过了吗?叫你去换衣服睡觉。”
赵煊不说话。
持盈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感觉背后热得吓人,又转过身来:“你想听什么?”
他惯会这样先发制人。赵煊一听他这话,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完颜宗望和他说的是真的。在延福宫里,他也这么问过持盈,问他为什么要把朱家的两个女儿嫁给他和赵焕,持盈也是这话。
你想听什么,我告诉你,但你不问,我就不告诉你——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
你十五岁时候的事,死人的事,我没出生前的事,你不应该告诉我,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