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下三寸左右的地方有箭伤,再往下是和背部一样也是刀伤。
每一刀都不浅。
这么重的伤……言时玉很可能经历了九死一伤的险境。
“看够了?”
李淮宛如被当场捉住的小偷,霎时间红了脸,慢吞吞地抬眼望进言时玉平静的眸子里。
“你的伤……”
他低头瞥了一眼丑陋的伤疤,眸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又在抬头时恢复如常,云淡风轻道:“旧伤罢了。”
“何时受的伤?”李淮关切地问道,直接盯着那些伤痕,不再避讳。
“忘了。”言时玉冷冷甩下一句,长臂一伸抓起旁边的帕子草草擦了擦水渍,换上备好的中衣,往床那边走。
李淮无声地叹气,问话失败。
只要他不想说,谁都别想撬开他的嘴。
等会儿再撬撬试试。
瘪瘪嘴抓起帕子将身上的水渍擦干,李淮换好中衣,走到门口唤来宫人将浴桶撤下去,这才去床上。
这张床比后殿的小了快一半,言时玉背对着他侧躺在内侧。
李淮放下纱帐,掀开被子躺进去,翻身抱住他,额头抵在他的后颈处,闷声道:“疼不疼?”
怀中人身子僵了一瞬,翻过身来,二人面对面躺着。
纱帐隔绝了大部分的烛光,昏暗之下,即使离得这么近,彼此的神色也看得不甚清楚。
言时玉:“结疤了怎会疼。”
李淮摇头,又问:“没结疤的时候呢?”
言时玉的呼吸稍有停滞,沉默半晌才低声回答:“不记得了。”
他翻身躺回去,留给李淮后背,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宫人们将浴桶收拾好了,殿中蜡烛尽数熄灭,陷入彻底的黑暗。
李淮平躺,睁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上方,听言时玉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他睡不着。
想要做的事情遇到的阻碍比想象中多太多,笼罩在言时玉身上的谜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也开始发抖。
这模样像是梦魇了。
梦魇之人不能随意叫醒,李淮决定先看看状况再说。
他起身撩开纱帐,趿拉着鞋去取火折子,点燃床前的一盏灯。
此时言时玉已经翻过身来面对他,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看到言时玉的额头满是汗珠,双目紧闭,发白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李淮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
被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的手紧紧握住。
言时玉的手劲儿极大,很快另一只手也握上来,仿佛握着一棵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