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开关上的手顿住。华兰听得到他似乎呼了一口气,重重地。

她特别怕他现在发疯一样地把手电筒照到自己的脸上,特别怕他做出某些意想不到的举动让她去面对。

但好在他没有。

空气保持着静默,华兰的呼吸里掺着几声咳嗽。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因为胃痛,而是因为对未知的害怕和紧张。

“还好吗?”

墙上的光晃一晃,对方似乎本能地靠近她,本能地伸出手想拍在她的背上,但她后知后觉地退了两步。

于是又恢复沉默。黑暗中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华兰仅凭站位,就知道稍微抬头一点,她一定能直接看着他的眼睛。黑暗是最明显的神迹,那些言不由衷、百转千回、欲言又止通通淹没在这条光影世界的隐蔽河流里,上下浮沉,真情或是假意都被淘洗过一遍,然后坦然等着真相大白的一刻。

比如,黑夜总是有让人思绪万千的能力。

她不知道对方正在用怎样一种眼神注视着自己——心疼、眷恋,还是可怜和嘲弄?她可以想象千百种情绪,只要灯不曾亮起。

就像她曾经可以一厢情愿地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留在自己心里,只要对方趁着黑暗赶紧退场,那一切都不会变。

别说话。走吧。她向神明祈求,如果真有的话,请延续这个神迹。

对方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说:“生病了要吃药,有电了才能烧热水喝药啊。”

音色温润起来,她愈加熟悉。

她张张嘴,声音颤抖地说:“如果你真的开灯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说好久不见,直接笑一笑就各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