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想好了?”嵇舟见他还是那一张风云不动的脸,竟是比那日处刑周之衡时还要平静生冷,走前了几步,拉了他一把,“祁兄,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祁青鹤抬头望了他一眼。
“这可是杀妻!”嵇舟脸上少有的沉重。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祁青鹤道。
“昔年吴起为追冠功禄而不惜杀妻立位,今日你为了贯彻你心中的道义难道也打算如此的效仿他来杀妻证道吗?”嵇舟脸色沉重的望着他,“你虽说将她休弃,但那仍旧是你心里认定了的发妻,你明明与她还有情义,也心有不忍下不了手,你这样做到头来只会把自己给逼死!”
祁青鹤将外衣挂置在了屏风上,望了他一眼,道,“我心中自有抉择,不由他人分说。”
“祁兄——”
嵇舟不知道他如此坚持是为何故,望着他那一张风暴之下绷紧的脸,只道,“你这是何苦来哉!”
祁青鹤没有说话。
展开的朱袍像一尾赤红的蝶披落,锦衣缵金,腰佩玄带。那明明是世间上最炽热的颜色,但这一方披在了他的身上,便连这明艳的赤红都沾了几分的霜寒。
合衣之间,他抬起了眸。
那一双眸依旧是昔年里风云不动的清寒,俊冷非常。
只伸手扶正了那一方翅帽举步走了出去,往赴刑场。
在那一年,他也是如此般的送走了十年的同窗友人,立倚于牢门之前一宿,看着那一宿燃至枯尽的灯油,至以翌日拂晓初明时,换上了这一身的官袍走过去,于午日三刻坐于高案之上监斩,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只是时过境迁,轮回往复。
原是什么都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