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居高临下:“淮清,此间得道者,只能是我。”
银杏链子发着光,却不是为了治愈她,它收紧,收紧,割破了她的皮肉,绞住了她的骨,一寸一寸,极耐心地磨着,似乎要将骨头磨碎。
她觉得无所谓了,左不过是变成一具尸体,再疼,还能疼到哪儿去?
师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曾经让她依恋的气息越来越陌生,钉在她骨头上的剑也离了她。
风一吹,她像是破碎的一块布,掉入了崖底。
魔气蒸腾,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割裂她的皮肤,内脏,崖底封印的恶鬼们闻着腥味苏醒了眼,贪婪地看着被扔进来的人类。
食物,几万年未见的食物!
他们仿佛鬣狗,攀爬着白骨铸成的地毯,垂着涎水争食。
血窟窿里的仙骨熠熠生辉,裂口处察觉了危机,仿佛求生般,疯狂吸取着魔气,填补缝隙。
诛魔崖底的魔气忽然消失了大半,恶鬼们惊疑不定,迟疑不决,犹豫地看向魔潮中央的人。
食物,好像没了?
白玉般的仙骨仿佛被墨水浸透,乌黑光亮,散发着沉郁的色泽。体内四处破坏的魔气反而成了最好的补品,疗愈着她的血骸。
气息磅礴,离她稍近的恶鬼直接被卷入,化成了养料。
众鬼戚戚,越发不敢靠近,只顾蹲守一旁,好奇地看着异类。
不知过了多久,几月还是几年?诛魔崖底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恶鬼们没有别的娱乐,只顾看着白骨尸床上的人发呆。
她那节苍白的手指动了动,围观的恶鬼们兴奋地昂起头,口中发着意义不明的嚎叫。
她被吵醒了。
终于,她撑着破碎支离的骨架,攥着身旁的白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诛魔崖底的上方只能看见一轮血月,血月之下,她红衣破碎,袖中黑气翻滚。
那沉寂黑郁的眸往周围一瞥——刹那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