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淮安用力闭了闭眼:
“群臣上奏,是私下拟好奏折,再分别呈递尚书府。下毒之人不会蠢到将毒粉专抹在自己的奏折上,那样不仅效力微弱,也太容易暴露身份。奏折由尚书府汇集之后还有机会接触到的人,除了陛下便只有三个——太子,我,还有你。”
原本虞淮安想破了头也没往许即墨身上琢磨,直到听见裴钰下令全员受诊,他才猛地想明白这一点,电光火石般回忆起与之前许即墨一同在书房度过的日子。
那时他有心试探,故意当着许即墨的面批阅公文,也曾将奏折大方摊开,看许即墨会不会生窥探之意。可许即墨表现出全然的漠不关心,只在他看完奏折后上前收拾,再在宫人上门来取时主动递到对方手里。自此以后虞淮安再未因这事疑心,只感谢他体贴入微,连些许琐事也要代劳。此时换个角度再想,他却陡然冷到了骨头缝里——如果许即墨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奏折的内容,而是一个能长期接触到梁帝的物品本身呢?
“那毒草‘若樨’十分稀有,至少在北梁境内都罕有人见过。”
不只如此,很多人甚至连听都未听过。这次若不是刚好叫那位爱研究毒药蛊术的老医师误打误撞猜中了,估计众人都要被下毒之人造出的假象骗过去了。
“医书上的若樨花我看到了。”虞淮安开口,断绝对方最后一丝狡辩的可能:“那株花,同你曾经屋里栽的一模一样。”
“你说,我不该怀疑你么?”
许即墨不发一言,一双桀骜的眼不躲不闪地与虞淮安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镇静的外表下,一颗心正以一种直线上升的速度狂跳,剧烈的“咚咚”声撞得他耳膜生疼——
正常来说,他应该立马拿出足以洗清嫌疑的理由,或者至少该为秘密被撞破而感到紧张。可他看着面前不同往常的虞淮安——第一次作为敌人、冲他露出锋利棱角的虞淮安,只感到内心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那是作为雄性被挑起的征服欲。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张神圣不可侵犯的脸上露出屈辱的、痛苦的表情,想看他被折了翼,只能与自己一同沉湎在泥沼里。
他有意避重就轻,恶劣地眨了眨眼:
“上一次虞大人怀疑我,不惜出卖了色相,在我身下销魂一晚。这一次大人又怀疑我,我很好奇,大人还能使出些什么手段——若大人又想拿身体来换,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再有姿色,睡多了也会腻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