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搬出了小公寓,住到了造纸厂——或许你以为我搬去了谢家吧,也好,就让你这样以为吧。
谢南邻总是奇怪我为什么还留在造纸厂。
我告诉他,这是我的事业,也是我对奶奶的承诺,况且,澄心堂纸还没有复原成功——这些都是真的,但也都是借口。
小时候,有一次父亲离开巴黎去柏林,早就讲明了不会带我,但我不甘心,车都快开了,还扒着车门耍赖,希望父亲能心软,带我一起去……迟迟不愿离开造纸厂的我,恰如小时候那个扒着车门的我。
让我松开手的,是岳先生的死。
圣仁医院里,岳先生临死前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他对我说:“你知道吗?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是血缘。其实在真做父亲前,我想象中的女儿是你这样的,聪明,慧黠,灵秀。但最后上天给了我一个汀兰那样的女儿,她一点也不聪明,可是看见她笑,我的心里就能开出花来。青青,对不起,但请你原谅一个自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