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方廷玉稍有了点兴趣:“这画里的风景倒看着眼熟。”
祝青青哧地笑:“你才来了上海几天,看自己老家就只剩个眼熟了?”
方廷玉再认真一看,也笑了:“原来画的是新安江,这不怪我,中国画本来就是写意不写实。”
祝青青说:“你看落款,更眼熟。”
方廷玉凑近了看右上角清秀雅致的蝇头落款,念出声:“寒烟生翠,乙亥秋,岳濯缨于新安江畔……岳濯缨!”
他扭头看祝青青,满眼惊骇:“你借的那个势,不会就是他吧?”
祝青青嘴角含笑,满眼的“算你还没笨到家”。
方廷玉毛骨悚然。
从小到大,他天不怕地不怕,只有三个人,让他又敬又怕。
一个是父亲方乃文。敬他,因为孩子对父亲天生的孺慕之情,况且他还是一个为国杀敌的军人,方廷玉从小就渴望成为他;怕他,是因为他一向觉得,为着母亲的死,父亲心里对自己多少有几分嫌恶和避忌。
一个是纪先生,敬他、怕他,说到底,是因为把他当成了父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