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青慌了——她不知道方廷玉水性到底怎么样,虽说是初夏的天气,但这河水深,又还是冷的,万一方廷玉腿抽筋了呢?半晌仍不见方廷玉钻出水面来,祝青青的声音都慌得变了调:“方廷玉,别闹了,快出来!”
一片水花猛地溅起,溅到祝青青脸上。方廷玉从河里钻出来,一脸得意:“吓死了吧?叫你把我当壮丁用!”
祝青青气得就要拿起船桨把他拍进水里。
方廷玉爬上船,整个人湿漉漉的。祝青青也不理他,铁青着一张脸自己划桨。
方廷玉边拧水,边跟她搭讪:“咱们去哪儿?”
半晌,祝青青才回答:“回家,全身都湿透了,不回家换衣服,难道等着生病?”
方廷玉嬉皮笑脸地夺过船桨:“我家青青真是嘴硬心软,原来还心疼我呢。”
祝青青咬牙切齿:“心疼你?你淹死了我都不心疼。”
方廷玉边划船边答话:“可别,你没见过我们这儿的贞节牌坊?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是小寡妇了,要为我守一辈子寡,多惨哪。”
祝青青冷笑:“你当我傻吗?少爷,已经民国了,婚姻自由,前清的皇妃都跟皇帝离了婚,早没有贞节牌坊那回事了。你要是死了,我扭头就去法国。”
“一滴眼泪也不为我掉啊?”
“不掉。”
“唉,你可真无情,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哟,你还有触景生情,想起诗来的时候?哪一首?”
“谢直的《卜算子》: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这是一首诀别断情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