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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谁会把自己的亲哥哥和不相干的人放在一起排行?她叫我二哥,是因为我原本有一个哥哥的。

“我哥是个小神童,三岁开蒙,五岁学诗,可惜他命短,长到十岁就夭折了。”

祝青青若有所思:“所以你不喜欢读诗,是因为他?”

方廷玉摇头:“不全是为这个,但也有一点关系。带我的奶妈也带过大哥,小时候每逢我不顺她的意,她都会说,二少爷,你要是有你大哥那么懂事就好了。”

祝青青问:“你怎么不告诉老太太?”

“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赶她走。她十几年前死了丈夫,舍下自己刚满月的孩子,进我家做奶妈,先带大哥,后又带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怪可怜的。何必因为我的一点不痛快就让她丢了饭碗呢?”

他话又拐回去:“所以我想,如果拿我的不出生换大哥不死就好了。人人都喜欢他,如果他还活着,我娘也不会冒险生我难产而死,我爹也不会因为伤心而弃文从武,远走他乡。你不知道吧,我爹原本也是个读书人,和‘小篮子’的爹是同学呢。”

一时之间,祝青青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两个人默默并肩坐着,树上蝉鸣水里蛙叫,独独没有人声,又嫌吵闹,又嫌寂静。

祝青青突然开口:“你不多余。至少,你对我很重要。”

方廷玉扭头看她。月光下祝青青笑意盈盈,眼神却很清明郑重,不像是说笑。她解开睡衣最上头的一颗盘扣,露出细白的长颈子。方廷玉看见她脖子上用红线挂着什么东西,坠子隐没在睡衣里。祝青青摸出坠子给他看:“喏。”

是一枚铜钱,穿了根红线。

方廷玉伸手托住,好奇地看,借着月光和水光,可以看见这枚铜钱十分光滑,一看就知被人摸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