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床头,侧身枕着榕树湾内钞票堆砌的夜色,一张轮廓深邃的脸,藏在淡而薄的蓝色烟雾下,显得既危险又迷人。
燕妮穿好睡裙,赤脚落地,从陆震坤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后送到嘴边,深吸一口,等尼古丁侵入肺叶,将所有情绪都交给烟叶,就如同灌一口烈酒,立刻体会醉生梦死的飘摇。
她就此醉倒在他身边,海藻似的长发遮住他肩头那道新鲜嫩脆的枪伤,微微的磨蹭,令他止不住地痒,顺手就抚上伤疤,也在抚摸对子弹与疯子的记忆。
“头次见你就发现你藏烟。”他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像个白发苍苍老年人,坐在床头怀念往事。
燕妮的情绪因为尼古丁和酣畅淋漓的床事而放松,她在这一秒当他是亲密老友,很是乐意话五分钟宝贵时间与他说真话,“我十四岁就开始抽烟,也幻想自己去做小太妹,坐在古惑仔的摩托车后座,醉酒闹事,四处打劫。”
其实她中意烟和酒,喜欢脏话,喜欢跑车引擎,喜欢黎明的灯和深夜的咆哮,最喜欢颓废又放纵的生活。
这是她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震坤对此一笑置之,“你以为古惑仔每天只会打架砍人搞女人?拜托,我们好多正事要忙。”
“例如?”
“收保护费。”话讲完,自己都忍不住大声笑,回想起当年做最底层,跟住个白痴大佬四处打劫的蠢样,称得上“不堪入目”。
燕妮也跟着笑起来,“我还以为有多高级。”
“所以你怎么没去当个小太妹,到尖东混,也许十五岁就遇到我。”
“遇到你又能怎么样?”
他细想一阵,他那时正年轻,热衷于周旋在大嫂与妈妈桑之间,只对熟女多看两眼,似燕妮这类黄毛丫头,在他眼里根本是面目模糊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