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曼谷某会员制空中酒吧。
那是他刚送走姜宛之后。去厕所吐了一回,胃里翻腾,全是苦涩味道。
洗手台前,他抬头拂了一把额角乱发,对镜笑了。
这条烂命不值钱。但他有片刻留恋,在方才扣着她压在卡座里的一瞬间。
姜宛很早就不想活了,他知道。但只有在今天,他才在她眼里看见分明的死意。那双眼睛曾经燃着纯澈火焰,照亮他黑暗前程。
他曾经有几多贪生怕死,几多软弱,都是因为不舍得忘了她注视自己时,虔诚炽热到近乎疯狂的目光。
姜宛说过信他,说过喜欢他。那些都是平生第一次。分手之后,她每个追星小号他都知道,点进去看这个十八线小演员的日常,胃痛了生病了来大姨妈了,以及什么时候能红的碎碎念。
还有每年的那个日子,她都会发的那句话。
“冀州又下雪了,我还是一个人。”
“宛宛。”
他比从前所有时候都害怕,甚至怕到愿意让出那个位置,换她能活着。
他靠在画满热带雨林的墙上,念她名字。闭上眼是她嘴唇和肩颈的温热触觉。苦橙花香味,几年了,没换,还说不爱他。谁t傻子谁信这句话。
他捂着肩上被她咬出来的伤口,攥紧拳头砸在地面。
手机此时响起,是他今夜的一个电台活动的预录制,他作为串场嘉宾,需要接入电话,念一首诗。
诗名早就报了过去,可他现在开不了口。失语症犯了。
那边沟通安排将他调至节目末尾,经纪人的聊天窗口频频弹动,提醒他上线。终于,他答应录制。休息室落地窗照着曼谷夜色,声音响起时,恰低头看见姜宛从大楼里走出,上了那辆他化成灰都能认出的车。
“我们甚至丧失这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