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来到西厢,本想对那牌位说一句便出发的。

可门外的风恰巧从袖旁灌进来,将牌位吹倒在他面前。

周惟卿有些愣神,随即眉目便放松下来,眉峰的冷意也渐渐散去。

他颇有些无奈地笑道:

“你也想去啊。”

他弯腰捡起那个无名的牌位,自顾自将它装进包裹里,出了门。

他孤身穿过浩瀚的戈壁滩,早上赶路,晚上便支个简单的蓬子,在背风的一面休憩。

戈壁滩很荒凉,寸草不生,唯一一点不同的便是天上星星繁密,有时如同白昼。

来往的人与商队皆为褐发,高鼻深目,而且性格也不似中原人那般含蓄。

若是没水喝,没了干粮,他便去买,只要他拿着银钱,一般都会卖给他。

大漠早晚温差很大,早中热得人发昏,晚上的寒风如刀割般掠过耳畔,冻得人麻木。

他偶尔会跟着商队一起走,晚上便宿在他们支的帐篷中,解开背上的包裹,抱着那块无字的牌位入眠。

他看了那达慕盛会,胡姬穿着胡罗裙,华丽的裙摆层叠,鲜艳明媚如同盛开的花。

到了晚上,他便借住在几个牧民的家中,牧民请他吃了酥油茶。

远处响起熟悉的伊州乐。

肃穆荒凉,十分悲怆,似乎寄托着谁的哀思。

他极目远眺,望向奏乐的方向。

依稀想起在很久以前,他也曾听谁弹奏过。

他在西域呆了整整一年,游历了大大小小的佛国。

这里的人有信仰,讲究渡人先自渡,放下我执,然后勘破妄念,获得新生。

他如今也算半个夫子,渡人已经做到了,可他的内心却始终缺了一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