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思索缺的那块到底是什么,他想自渡,却做不到自渡。
在外人眼中许多毫无意义的事,在这些有了信仰的人心中,便是格外地有分量。
域外的许多洞窟又冷又硬,洞顶高悬千尺。
可有信仰之人来了,便会不顾一切,花费数百年的心力,人力,时间,在洞中思索,落笔。
然后点燃一盏灯,日日守在这苦寒的洞窟前,不知疲倦地刻上佛经故事,人物传记,再衬以祥云宝树,这洞窟便成了佛窟。
他惊叹于这些人的执着,同时也在思考,他的信仰又在哪里呢?
天启四年春,他自长安回到了扬州。
他回到家,那桂花树已经长成了如盖的大树。
白色的花苞模样青涩地垂在枝头,看上去十分讨喜。
已经有几只蝴蝶未卜先知,翩然停在了上面。
这桂花树在秋天开花,那他便等到秋天。
他举目望去,隐隐约约感知到了自渡的答案所在。
一日,他坐在院中乘凉,老管家便佝偻着身子,同他说要告老还乡。
周惟卿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给他发了最后一次俸禄。
老人慌忙地推开他的手:“郎,郎主,要不了这么多!”
周惟卿摇摇头,执意握着老人皱皱的手,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老管家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心有不舍。
他也早已将他当成身在异乡的半个儿子了。
“回家吧,有缘再见。”
周惟卿放了他,院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春去秋来,他添置了几件新衣裳,给牌位旁边也添了些花哨的事物。
天骤然凉了下来,院中许多树木也开始发黄,落叶。
秋雨毫无征兆地落了几夜,银杏叶落了满院,只剩那棵桂花树日益繁茂。
终于,在深秋的某个日子,他从榻上醒来,鼻尖便嗅到了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