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年年转头朝里屋走去,芊儿见她无视自己便冷哼一声,挤到前头。

屋里烛光摇曳,夜里寂静得可怕,明明夏日炎炎,此刻却冷冷凄凄。

她低头,寻着那个模糊的玄色身影而去。

她又怂了,

他是史料上残暴至极的君主,所做之事怵目惊心,他便如那阿毗地狱里的恶魔,让人不敢看他。

他动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更要死的是,那个死芊儿有病吧,伸了那么一脚,把她绊倒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那盆洗脚水泼在高纬身上,衣衫尽湿。

蒋年年,你真是活到头了。

她慌忙下跪,磕了四五个响头,匐在地上,嘴不停哆嗦。

“奴婢罪该万死。”啊呸,“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她听见芊儿在一旁偷笑,把她往火坑里推,“殿下,这丫头一向笨手笨脚,如今不过是去了内务府一个月,连端水的活都做不好,真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蒋年年手指蜷紧,紧闭着双眼,心跳如石子般砸在冰池,她能感受到那沉重的脚步声正缓缓逼近。

和那骇人的目光似是把她扫得片甲不留。

“抬头。”

掷地有声,却略带着些熟悉。

“奴婢不敢。”

“有你舅舅撑腰,你有什么不敢的。”

“奴婢……”

嗯?舅舅?

蒋年年心中一颤,她屏住呼吸,缓缓抬头。

少年居高临下,他那双桃花眼目光渐深,淡漠,好似她是一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