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路那么长,他跑了那么久,可还是没赶上,他一定会特别难过。想到他会难过,她也就更伤心了许多。
心疼,是滋生爱意的土壤,蒋雨缪以为,秦皓阳的那片土地要比自己的,辽阔许多。可惜在这片土地,最终也没能盛开他期盼的那朵花。
水面上的光芒在视线里突然激起一阵波澜,好像石子儿投入湖底,咚的一声便消失了。幽深的水面之下,秦皓阳朝着蒋雨缪的方向奋力游动,初晨的光忽然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身后,击碎的波动像是金色玫瑰。撞击开来,又落成大片的星光。
秦皓阳朝着蒋雨缪伸出手,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行动,或者说,她放弃了。那本破旧笔记随着水流被不断冲散,四分五裂的空白纸页在更为沉静的河底漂浮。
忽然蒋雨缪快要消失的视线里,本该是空白的纸页,忽然在最后一张上多了黑乎乎的文字。那是陈芳年,想要说给蒋雨缪听的。
蒋雨缪皱着眉,终于朝着那页纸的方向缓缓举起手,流水有意,反转了几下后,正巧撞上了一束光。淡色的光辉里,她终于看清,陈芳年对她说的。
‘好爱你。’
那么多那么多的爱,要怎么才能弥补,怎么才能说清呢?那么多那么多看向远方的岁月里,其实很希望一切都会过去,不用再靠着彼此的信念,而可以直接地走在一切。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行不通,说不明,就连道别,都没有机会。
穿透河面的阳光骤然闪烁,碎落的枝叶重新增长,本子在她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被水流带走,她的手落入秦皓阳的掌心,他身后金色的玫瑰花群,正在开放。
有力的臂膀拉着蒋雨缪的身体向上,因为惯性,她的头随着身体向后扭去,有限视野中,何铭的身体不断向下坠落,逐渐被黑暗吞噬。他穿着白衬衫,和八八年的那款很像,血溶解在水里,一群游来的小鱼围着他的身躯狂欢,舞动着坠入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