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玉台看着呼吸微弱的段冷,恍然间明白了女君的意图,“不……你、你不能……你怎么敢……”
——女君是要把他关在这里,让他眼睁睁看着段冷在面前气绝身亡、魂飞魄散。
没了心头血的喂养,段冷活不过两个时辰。而现在,那人的面色已经在逐渐变得苍白。
“谢雪衣,我恨你,我恨你——!!!”
谢雪衣。
自上位几千年,女君不曾听到有人这样呼唤她的名讳。她手中的青瓷茶盏抖了抖,洒落几滴滚烫的茶汤在腿间。
她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她亲手杀掉最敬爱的兄长时,那人对她竭力的最后一语。
“谢雪衣……希望你,不要后悔……”
往事如梦魇潮水一般袭来,女君面上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慌乱。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忘记那些动摇语脆弱,转头对彻流长老说道。
“给我堵了他的嘴。”
自此,谢玉台所有的呐喊、悲泣、呜咽就都淹没在了一道失声之锁中。这些声音堵在他的喉口,被挤得支离破碎,化作一个个锋利的碎渣和锐角,又顺着声带扎向他千疮百孔的心间。
他无声地大喊,指尖抠出鲜血,双眼红得发紫,可是无济于事。
他救不了他的段冷。
命运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身上,而谢玉台是一只迷失方向的困兽。他拼尽全力、以生的代价、或死的代价反抗,想要向这强悍的天命抗争。一张凝聚了八千年修为的锁妖网被这缕心魂之力震得几近破碎,整个石壁也随之地动山摇。
然而,那也只是几近。三百年终究难以撼动八千年,蜉蝣撼树,非心力所能救。
在段冷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谢玉台也带着满眼血色缓缓倒下。
一行行血泪自他的眼尾流出,在石壁坑洼的地洞中相连成河,最终流到了段冷佩戴香兰的无名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