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冷知道他就快醒来了,只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终于,在一个朗月高悬、繁星缀幕的夜晚,寒原上的更夫将铜锣敲过九下,段冷如往常一样揽着谢玉台在红木床榻上沉沉睡去。
他入了梦,梦里又回到那片寒霜侵袭的雪原。从天而降的一座小山叫嚣着向他压来,他躲闪不及,呼吸在这样的重量下渐渐收紧。他挣扎却无法逃离,眼见天际的血日在他眼前落幕,紧随而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临近窒息的边缘,段冷从枯燥冗长的噩梦中惊醒,抬眼便见到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化为人身的谢玉台不着寸缕,此刻正结结实实地压覆在段冷的躯干上。那人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温润,光洁的后背只露出两扇振翅欲飞的蝴蝶骨,其他的部分都隐入在墨莲纹的银绣锦被中。
谢玉台的手肘支在那人胸前,撑起一段距离,使段冷低头就能看到那片由颈窝与锁骨交映而成的旖旎春色。他的两只小腿则在被子中不安分地翘起,勾勒出一座墨色的轮廓,像极了段冷梦境中的那座山丘。
段冷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是他的梦境。期待了太久的这一时刻真正降临在眼前时,要比梦境更不具有真实感。
他盯着那双阔别已久的眼眸,所有的言语在唇角边消散成空气。最终,还是谢玉台先开口。
“那只鸾鸟和那个和尚,最后在一起了吗?”
“什……什么?”大脑一团浆糊的段冷几乎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话本里的最后一回合,你还没有给我讲。“谢玉台略带些嗔怒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追连载文看不到结局的感觉有多难受?”
段冷这才记起,在谢玉台待在藏烈里的那段时日,自己曾拿着一卷《元莺辞》给小狐狸讲故事。只是后来谢玉台从藏烈里跌落,他又跟着有琼氏大军兵荒马乱地前去救主,话本一事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