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箍着裤脚、撸起双袖的张准正握着一柄大耙子,一点一点地耙着草地上的落叶。

与记忆中的那个憨厚大哥相比,张准老了许多,几年的时光在他身上行得极快,像有七八年那么长。

见了沈无淹,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呆望了半晌,才抖动着两腮,双眼通红,忙不迭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拜过沈无淹。

沈无淹快迎过去,双手将他扶起:“大哥不必行此大礼,当时收复长安就应来看您与岳大人的。”

只是他忘了,那时他的记忆,七零八落地弥散着,被成片成片的浓雾覆盖住。

张准愧不敢受,忙道:“这些年镇国公同公主为岳大人奔波,为国效力,末将在此还能有瓦遮头,实在惭愧。”

他说着,又伸长脖子张着眼,想要看李及双是否在后头,姗姗来迟。

沈无淹道:“大哥说的是十六公主吗?”他问得从容,其实讶异。

他并未想到她在自己的过往中,留下了如此深长的痕迹。

张准只听闻他立了大功,成了功勋卓绝的镇国公,却不清楚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公主,便实诚应道:“回镇国公,末将指的正是十六公主。”

沈无淹点点头,侧头望向神足山。

风吹过来,山上的树叶成片翻动,叶尖沾上的簇簇金光耀眼无比,瑞香花已经开过,他忽然意识到她当时来过这座山。

“大哥不必拘谨,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他还记得岳庸的所在,兀自朝那处走去,一面走一面问,“大哥最后一次见到十六公主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