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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一面不停地朝后看,做贼一般。

冷不防,像是真的听到了说话声,开溜前又叮嘱了一句:“您可千万小心别掉下来。这池子里当初为了防贼,是装了铁尖栅的。”

她一句话都没问上。

前一夜她没睡好,到第二日,险些睡过了头,等赶到亭子上时,天还没敞亮。

提裙狂奔上亭,呼啦啦惹飞了满院的灰雀,一眼看见他的背影,立在扁圆的水池旁,不知怎么的,竟抑制起急促的呼吸来。

他正收剑回鞘,已是收功的架势,又稍站了俄顷,提脚便走。

眼看着人就要离开了,半截话语堵在胸口,她箍着石栏的十指用力到全泛起冷白。

那只空掌甚至还没来得及用手套裹住,就这样暴露在日光之下,让她像个十足的异类。

她终于还是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若他愿意,早就转回头了,机敏警惕如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近旁。

也罢,她心道,否则或许还要向他解释这掌上的空洞,解释自己并不是肉眼看起来那般怪异。

只是垂眼下望时,水池中向上高耸的铁尖刺如此骇人,默默地用闪耀的银光与幽森的寒气提醒她,不可妄来。

那一日,她收到了长安张准的复信。

长安光复后,她第一时间就去信询问岳庸的近况。

回信中,张准委婉地告诉他,岳庸不大好,整日只想咬人,牙齿嗑着铁笼,都嗑掉了,手上脚上全都生了虫,一身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