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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西市时,头发与衣服都已干透。

她转进一家装潢颇豪气的质库,牌匾上三个描金大字“昌隆记”,将包裹一股脑甩到了高台上。

一个圆眼镜尖脑袋的朝奉从柜台后慢慢冒出来,极有默契地自行解开包袱结,打量了一眼里头的物什。

“越州浮花缭绫,压金彩绣,出自长安工匠之手。金叶琥珀玉钗、青宝石坠子、金压袖,都是好物。”她面无表情地道。

朝奉故作嫌弃地挑起刺来:“这缭绫袍都湿透了,还有这坠子,似有杂质,琥珀是好物,但不够透亮。”

李及双颇为不耐:“废话少说,开个价。”

朝奉打量了她一遍:“你这些不是偷来的吧?”

“不敢收便说。”她作势要合拢包袱走人,朝奉急忙把人叫住,让她先等一等,转头下了柜台,到里间把一个方脑袋请了出来。

方脑袋的朝奉也不说话,细细咂摸过,开了一个价:“一贯。”

这作价连四成都不到,她不由分说就拢起包袱,转身出了门。

尖脑袋朝奉又叫道:“一贯是缭绫袍的价。”

她这才折回来,又从袋中摸出几个在祠堂里顺来的瓷杯玉碟塞进去,凑够了两贯,面无表情地拿了当票,出了门。

埋头转进栖草巷里,寻了间鸡毛店,走进去还没转够一圈,实在受不了店里的气味,又绕出来,寻了棵高树,爬将上去,凑合了一夜。

翌日雄鸡刚鸣,她就从树上滑下来,摸进了凌晨的人市里,打听是否有身手好的奴人。

人市上什么都有,黑胡卷发的昆仑奴、身形细弱的高丽婢、红发碧眼的胡姬,哪一个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