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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把她轻轻搂在怀里,一掌捂住她的右耳,将她左耳按在胸膛上,所有的声息才霎时退却。

她听见他的心跳声,平稳有力。

他还是他,跟初见时不一样了,但他还是那个他,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最后,夹谷蛮山奋力发出最后的呼喊:“李……及……”

“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夹谷蛮山轰然倒地,身上的铁钉砰砰灵灵化作了铁屑,散了一地。

沈无淹臂弯上的劲这才缓缓松下来,在她耳边安然地喟叹道:“不要命的打法,我也学会了。”

她险些就要哭出来,不是因为他第一次疲惫着,表露出那个真实的自己,不再风轻云淡地说着让人笃定的话,也不是因为劫后余生,心怀感恩,而是因为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往时,她做事就不计较后果,宫里有责罚,该受便受,但绝不悔改。

南下后,她仍旧一意孤行,玩命一般往南墙撞去,全靠沈无淹殿后。

她没想过他是会难受的,哪怕有,哄过了,伤愈了,转头就忘了。

所以当时当刻,晚风拂面,虫鸣再一次响起,夜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刻,她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感受。

虽然下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直行,但是从今往后,她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第一次看见沈无淹疗伤,先是有嫩芽一般的微草从伤口里长出来,再用掌背在火上一燎,草芽尖尽数脱落,变成了透亮的蛾子。

那蛾子本要飞回伤口,她诧异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沈无淹连忙拦住:“不可。”

却见蛾子盈盈绕了数圈,熠熠然,蘧蘧然落在了她指尖,连他也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