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过后不久,岳庸向父皇进言,希望迎娶十六公主。
她与岳庸少时相熟,那时她羽翼未满,獠牙未长,是战战兢兢看人脸色的庶公主。
后来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但凡能够反击就绝不向人低头,岳庸性缓谦逊且与世无争,不会喜欢这样的她的。
当时她虽然对他只有报恩之心,而无男女之意,但嫁给一个知根知底,对自己有恩的男子,好过被当成姻亲的工具,嫁给未曾蒙面的野心家。
说白了,这样的归宿比当时全天下所有女子的处境都要好上许多,不圆满,但也不悲惨。
但他们都走向了各自的宿命。
父皇当时未置可否,遂命岳庸任谅军长史,随越王出征,婚事容后再议。
此事顷刻间就传遍了宫廷内外,沈无淹想必也曾听过这个传闻,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皇姐们更是拿了此事当面奚落嘲笑,说她再一次还未出阁便成为“弃妇”。
后来,岳庸随军南征,在栎阳关外被伥人所伤,中了青络脑。
他人回来了,却早已死在了栎阳关。
故事说完,沈无淹久久未发一言,她几乎说了一宿的话,终于是困了、倦了。
“你怎么会中毒?”他问道,所有事情里,他只关心这一个。
她不知如何回答,望着空空的帐顶,想起宫中的帷帐,帐角衔着九凤金铃,环着七色流苏带,风吹来时光影幢幢,鸣如珩佩。
单看上去,是金丝光影闪耀的华彩,要贴近了细看,看到眼里都流出愤怒与恨意,才能瞧见那华美丝线里渗出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