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力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一双眼死不瞑目般强睁着,警惕着,若他再上前,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
但他一直没有动弹。
如果不是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会以为远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不过就是提到家乡的故人,居然霎时如同被剪尾的老虎般发狂,这个人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高深沉静。
她就这样戒备着,额角有血流出来,温温热热地向下爬去,流进了嘴角,尝到血腥味时,她胃中翻滚,忽地晕了过去。
惊醒时,她发现自己还苟延残喘着,余光扫到了那只早就被撞断熄灭的毒香,还有细弱的余烟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便知道自己没有晕过去太久。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如果你真的是你声称的那般无辜,为何不做辩解?”她有了点力气,便又要开始攻克对方。
那男人斜斜地靠在屏风脚边,睁着空洞洞的眼眶,还嘴硬着:“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我最好,我一般威胁别人,都是说拿他们喂伥人。”她垂下眼,望着勺柄端的眼珠,字字诛心,“你不过是失去了一颗眼珠,有多少人要因此丧命?”
男人忽地张嘴大笑,另一只眼却耷拉着,看着好不惊悚,笑够了才说:“我做事,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死了也不会下地狱!”
李及双不由得惊叹,他最出色的恐怕便是这诡辩能力吧,大概长久以来他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会因为他的作为有何改变。而他的父母,想必也早已双亡,管不到他半分。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芸芸众生,但他偏偏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所以才如此无愧、勇猛地往邪路上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