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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燎叶,仍在挣扎着,双目眺望着远方,两只脚想要往前,仿佛有一片乐土在召唤着他。

可挣脱不了束缚,最后只是不停地上下摩挲,身子便极慢极慢地向上挪去了。

李及双瞧见了,将头埋在膝间,双肩微微地、很有克制地颤动着。

沈无淹一时有些无措,伸出手又缩回,欲言又止,不知话头如何牵起。却见她抬起头来对着自己,一张面沾了些灰与泥,笑着,眼里却噙着点点泪,照得他的心都闪亮起来。

“好可怜,可是又好好笑。”说着,又用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脸更花了,惨兮兮的,惹得他暗自深吸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扭动着身体往上摆去的燎叶。

“确实。”他后知后觉地应。

燎叶就这样一厘一寸地向上挪着,像只傻乎乎地要从守卫眼皮底下溜走的野豕,不安分的后脚跟把底部的浅黑灰色树皮都蹭掉了。

他被绑在一株樟叶槭上,槭树高大粗壮,叶片圆长,顶端还拖着一尾尖,风吹动便摇曳生姿。

李及双身姿更低,一下就发现他的脚后跟下露出了一块灰白平整、间或凹凸的石块。

凑近了一看,似乎是画,因为若说是字,则并非汉字,颇无章法。

沈无淹凑过来看了一眼,但他说不准是什么,先把燎叶往一侧挪了挪,再仔细去看,这一看便认出了所画之物。

“这是墓碑。”他道。

“墓碑?”她有些讶然,左右看了看,丝毫看不出人工镶嵌的痕迹,仿佛这块石碑就是与树干浑然而生的。

沈无淹指着墓碑最下方的这个一团线条,道:“岩骀人的墓碑上通常不写字,而是由祭祀在碑上画画。这是一个人的下半截,完整的图画应该是身子平卧、束手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