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而自知的女人最要命,思凡对小徒弟毫不掩饰的爱慕并不闪躲,直叫他看够后才道:“阿雁,我才从湖边采了药草回来,你若不忙,不如帮我把这药草送到铺子里去?”
“不忙不忙,自然自然。”嘴巴比脑子动得快,老更夫看着这没出息的家伙,轻轻吸口凉气,暗道这小子非得叫这女鬼勾了魂去。
三人一同行进在黑夜里,阿雁抱了方才被思凡背在背上的竹篮,他不会说话,除了听思凡讲她早年跟母亲流落邵州的故事,大多时候只会憨笑。
棺材铺就在巷尾,阿雁跟着思凡进了堂屋,把药草放在地上,隔着卧房的纸窗,看见床上卧着的人影,隐隐还能听见几声粗重的喘息,不由担忧道:“乔姨的病,还是不好吗?”
思凡灵动的眉眼闻言萎靡下来,强颜欢笑道:“本就是老毛病了,一入秋越发厉害,咱们镇上的郎中又是个势利的,不肯来治,我便只能采些药,只盼着,能好一点便是一点吧。”
阿雁不会安慰人,静静看了思凡半晌,只道这样孝顺的女子怕是再没有了,一直到老更夫在外面唤他,思凡才将他送出门。
老更夫眼瞧着他魂不守舍,从鼻孔里哼出口气道:“我可跟你说,别跟那女子走得太近。”
阿雁脖子一梗,刚要辩驳,老更夫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这仗断断续续,打了总得有十来年,咱们这样偏僻的南方镇子,你倒是说说,有几个女子敢夜半去湖边挖草药?”
“这思凡跟她娘来咱们镇上,总也有一年多了,镇子的男丁多叫征兵征走了,少不了流氓来闹事,她们孤儿寡母这棺材铺开着,你见过哪个流氓来招惹她们?这个女人,怕是手腕不软哦!”
打更的声音随着一老一少渐渐走远,愈加奄奄一息,思凡伏在低矮的窗口旁,确定打更声再也听不见后,才一撩布帘走进卧房。
卧房内点着半截蜡烛,火苗被布帘掀动的气流搅得狂跳,房间内,一股淡淡的霉味涌入鼻腔,方才还笑语嫣然的女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只余冷峻,她径直走向床榻,厚实的棉被隐约裹出个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