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步子催得极快,堪堪赶在这人倒下之前。将人在一间厢房中做了安置,盖上寝被,甫要动身走开,榻上的人便拧身猛挣,随即呻|吟不断。
接下紫茵阁执掌之前,身边有谁染了风寒,发了高热,又或意外跌坠,伤了筋骨,照顾人的活计,一向都由赵容亲力亲为。他这日本可多招呼来三五人,替自己代行照料,可莫名的,眼下明明是一副生面孔,他却颇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之感,照看了小片刻,越发挥不去想要探寻回忆的好奇。
但纵是好奇非常,他也知道,不等这人醒来,他做多少都是徒劳,且若探知了不该探知的消息,会招来何样的麻烦,目下还未可知。
这人固是睡得极不安稳,但大抵是因积劳过甚,一睡过去,耗去整整一日的时光,除了几声入梦时的呓语,再无任何似要转醒的迹象。
赵容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换了多少张汗巾,只知催促在外的人,一刻紧张过一刻。前些日子,他本就忙碌不断,度上一整个月,也难得有一个时辰的闲暇。
跟外示于人的闲散不同,为了持住紫茵阁的诸种营生,他所劳费的心力,自诩远远不在他所熟识的任何一人之下。
紫茵阁既不招徕武客,又鲜少与暗道中的人物有来往,可走经闻听的消息,却总是比身在江湖中人的消息贩子还要灵通,能有这番成就,皆赖于赵容极尽心力的所得。
表面上,他所牵织的戏目,是诸多人跋山涉水只为争看一眼的稀世布设,但落在本人眼中,都不过是为了打听一件旧闻所排布的手段。
他想要一个人死,且要下场凄惨,就算能再生转世,也不能忘记自己予给他的教训。
可逢至今日,他所得的线索仍然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