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宣北坊的广宁大街上,今儿匆忙来往的全是官兵。
不为别的事,只为要奉旨抄了乔家。
乔府里乱糟糟的,圣旨上说午时正开始抄,这会儿官兵还没来,乱的是乔家下人。
乔宁在临街的朱门前站着,去瞧把府宅团团围住的官兵,那些人倒是早已严阵以待、肃穆而立,只等午时到来,全然不会耽误了时辰,延误了差事。
倒是她一个紫衣纱裙的妙龄女郎站在这,与肃杀的氛围格格不入。
若是往日,严嬷嬷定会来语重心长地数落她,大小姐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学习女红刺绣,等成亲那日,便要给自己绣披霞嫁衣,才合乎身为女子的本分。
以后却不能了,父亲被罢了全部官职,乔家全部家财充公,全家人勉强保住性命,却是再用不起下人,严嬷嬷……这会儿怕是要走了。
想到这儿,乔宁站不住了,拎起裙角,回身进了垂花门。
方才纷乱的院落此刻倒是安静不少,四处无人,进了四进院的正院,才瞧见下人跪了一整院,母亲立在堂前,神色忧伤,另有刘管家手里拎着钱袋子,给每个人发了把碎银。
乔宁放轻脚步,猫儿似的从游廊往前挪,尽量不惊动人。
“乔家感念大伙儿的照顾,只是旦夕祸福,往后不能再在一处,本该散些钱财,好让你们另谋出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乔母杨氏面露愧色,继而才道,“就当是乔家愧对你们吧。”
杨氏不到四十,生的温婉标致,从前在闺阁时虽不是娇生惯养,也不曾受过什么磋磨,嫁到乔家时乔青坤已然是五品言官,生活优渥,亦不曾有过挫折。
十几年来唯独不顺心的,大约就是乔宁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惯得一身大小姐脾气,没少给杨氏惹麻烦。
偏她又是家中独女。